蓮霧花

六月天，蓮霧慢慢在開花要結果了。樂生院有很多很大棵的蓮霧樹，尤其是七星舍前的三棵蓮霧樹，每年是落果滿地，不過今年都修剪掉了，看不到滿地粉紅的蓮霧，大屯舍前的蓮霧也因為道路B的修建被斷根要移植，真是一大破壞，很不必要的破壞。





蓮霧花像煙火一樣綻開，花謝之後，尾端就慢慢結成鐘型的蓮霧，樂生的蓮霧都是土蓮霧，顏色淡紅，澀酸而不甜，不像改良品種的黑珍珠、黑鑽石、黑金剛，那樣鮮甜好吃。不過，蓮霧樹卻是遮蔭的好地方，數十年樹齡的蓮霧樹，枝葉又大又密，而且沒有因為採收需要而被裁低樹幹，炎炎夏日時，是聽蟬鳴乘涼的好地方。





三年前這天是「呼喊正義，捍衛樂生」的大遊行，那時下了好幾天的雨，天氣還有點涼，剛好遊行的下午出大太陽。今年倒是沒雨水，天氣悶熱，沒法在蓮霧的綠蔭下，話起遊行的熱鬧阿。



611大遊行
顥中的相簿：
http://www.flickr.com/photos/wanghaozhong/sets/72157615461868413/
阿烈的相簿：
http://www.flickr.com/photos/pinglhow/tags/20070611%E6%A8%82%E7%94%9F%E5%A4%A7%E9%81%8A%E8%A1%8C/

窯烤雞

某天突發奇想：夏天快到了，正是烤肉的大好時候。於是興奮地call給麻吉家弘(從修復鋼彈中見識到他手工藝的能力，也因此結緣成麻吉，這是另話)，約他一起來蓋個烤雞窯。家弘半信半疑地答應了，他一定心想這死小子又來"衝拍康ㄟ"(添麻煩)。另外找了阿烈，據說他弄過幾次桶仔雞，找他來指導一下。

地點就選在怡園旁邊的涼亭處，有遮蔭蔽雨又有石桌石椅，再適合烤肉不過了。結果當天家弘遲到一個小時，我已先在土坡上挖了個洞，作為燒柴火的基座，鏟子是跟呂阿伯借的，他對我說要蓋窯十分不屑，真是拿他沒辦法。

基座挖好後，去哪兒找磚來疊呢？剛被拆卸的竹雅舍有一堆被廢棄的磚頭，剛好撿來再利用。這磚可不是普通的磚頭，重量比一般紅磚重，敲起來會發出鏗鏘的清脆聲，人家說是清水磚，我傻傻地也不知清水磚有甚麼了不起，就撿了一堆上來。

為了砌窯體，家弘自掏腰包買了一小袋的加沙混擬土，我們就慢慢地砌上去。阿烈也來幫忙，結果混擬土的量不夠，撿來的磚頭也不很平整，越砌越歪斜，勉勉強強地砌成個窯型，下頭燒柴火，上面露空可以吊掛雞，還找來一塊鐵板作夾層，一來避免火直接燒到要烤的肉；一來也可以煮湯盛滴下來的雞油肉汁。

蓋好之後，當然要試烤一下，這時阿添叔和藍阿姨各捐獻一千元採買(這是要吃到死阿)。在傍晚的四維路上，人車和攤販擠滿整條路，好不容易殺出重圍買齊食材：雞一隻、三層肉兩斤、蘿蔔一條、貢丸半斤、蔥蒜些許，還有許阿姨交代的雞蛋，大包小包地趕回來料理。

黃昏時分，柴火已經熊熊地燒烈起來，掛上抹鹽的雞和三層肉，底下就煮鍋菜頭貢丸湯。慢慢地肉香味就飄出來了，吸引了敏櫻一家人也來鬥熱鬧。大家邊抬槓邊注意窯火的情形，這就是烤肉的精神阿~



三層肉先烤好，顏色真的很漂亮，豬皮又香又脆，肥肉和瘦肉又是不同口感，大夥是爭食地讚不絕口，接著雞也烤好，阿烈說這是他第一次把雞烤得這麼好，不過雞皮不甚理想，吃起來硬梆梆的，順邊也裝一盤肉給隔壁的吳善國伯伯，他雖然吃過了，可是還是高興地收下了。





夏夜賞月烤肉聊天，真是一大樂事。另外，在亭子邊，種下了一株金香葡萄，期待明年它爬滿涼亭，烤肉完還可以吃葡萄，就更棒了。第一次試作的窯，藍阿姨說很像土地公廟，看看還真得很像，但願這座像土地公廟的窯就守護樂生山坡，年年都能來烤肉阿。





至於蓋窯的磚頭，可真是大有來頭，這故事就另外再說了。

辣椒絲瓜

自從呂阿伯搬到上頭的反省室後，來找他的人也變少很多，實在不復過去七星舍前訪客絡繹不絕的盛況。呂阿伯在反省室的西側弄了個階梯式的菜圃，種辣椒、圓葉紅莧菜和尖葉空心菜。後方的坡地，架了一個菜棚，有地瓜葉、青椒、菜瓜、小黃瓜等等，另外有從下面工地搶救來的七里香、杜鵑、茶花等各類花樹。他也頗自豪救回多少錢，茶花幾年值多少錢；七里香百年多值錢。我蠻常走上去看他澆菜種花，偶爾聊一下農事或近況，其實從呂阿伯對天氣變化的瞭落指掌，就知道他有作農的底。





阿烈剛好來訪，安裝一些剪片的設備。呂阿伯很開心就留我倆吃飯，一邊說他的菜瓜多好吃，還留了三條作一次煮，一邊要我和阿烈去拔辣椒。我說上次醃小黃瓜時，你的辣椒怎不會辣？呂阿伯就劈哩啪啦地數落說：你根本就不會拔辣椒，怎麼會不辣，是你不會拔。他說辣椒要小的才辣，長太大或太老的都不行。他一副就是你不會還敢來說嘴的老師傅樣，我也喜歡跟他鬥鬥嘴、開開玩笑。

這是八角瓜，絲瓜的近親

呂阿伯邊削菜瓜，邊跟我說七星舍的蓮霧樹本來就該修剪，是你們都不懂(他老覺得沒人懂)才會哇哇叫，我不服便說：那也修過頭了。呂阿伯不屑地說：阿~那你更不懂。



阿烈炒辣椒的香味馬上遍佈屋內屋外，令我不禁想起，樂生院最美的一幕，就是傍晚時分七星舍前炊煙裊裊的景像，就在天還沒全黑，三五人還在亭下聊天，呂阿伯則忙著弄幾樣菜準備喝一杯，炒菜香混著燒落葉的煙霧，那真是最棒的生活。在思帆的回憶裡，寫得最美的也是這一刻。不過，反省室封閉的圍牆，無法看見外頭的景色，雖然室內的設備再舒適，日光燈再亮冷氣再涼，也比不上自然的晚風和路燈的優閒阿。




阿烈炒的辣椒絲瓜，香又脆，還有後勁的辣味。而呂阿伯現在還是早睡早起，夏天四點十五起床，冬天則四點半，早上下午各在菜圃裡勞動兩小時，有時透中午，他也閒不住地弄個沒完。



呂阿伯今晚興致很好，對我說起早年回金門種田的往事。民國五十六年左右，呂阿伯申請出院回金門，他非常驕傲的說起，只有他能在金門的端午節前後種出包心白菜和青椒，價格好到不行。他父親還以為他是在台灣學農科有成。西瓜要甜要用火灰，讓土不會酸，還有用糖用牛奶，這我就覺得扯了，還有施尿素肥時，不能灑在植株間，要落在畦溝裡，才不會肥傷了菜。呂阿伯真的有一套，所講的都是他多年經驗和試驗的功夫，不知道什麼原因讓他又回到樂生來，但是，他說他現在養的土，還是甜的，上次有個外國人來吃了他的土跟他說的。見鬼，呂阿伯什麼時候聽得懂英文了。



三杯過後，呂阿伯講起院內的近況。雖然他是硬漢，忍不住還是要其他人給他支持，我當然沒問題地說：一定會給你支持阿。說著，我便收拾碗筷，讓他早點休息了。

端午綁粽

幾年來的端午節，都沒有在樂生綁過粽子。倒是有一年的端午，幾個人想作香包要送給阿公阿嬤，結果弄了老半天，天都黑了也作沒幾個，後來還請出翁月阿嬤用縫紉機趕製。不過許阿姨說她年年都會綁粽，這次我特別央求說要來幫忙，順便學習怎麼綁粽子。

當天，起了個大早到怡園報到，許阿姨已經準備好幾樣料：糯米和小干貝浸泡在水裡。早晨空氣超好，我順手泡個三合一咖啡，享受涼風和新鮮空氣。遇到呂阿伯在澆菜，他還是不改壞嘴，直說我們包的粽子都很難吃。




許阿姨先"款料"，我就幫忙摺拜拜要用的銀紙，藍阿姨還示範給我看，反正就是折個角好拿好燒就是了。八點左右，輔導員和副院長都相繼來探訪，這時許阿姨的金鉤蝦下鍋一炒，香味四溢，另外蒸好了一鍋香菇和三層肉，滷香味一進門就聞得到。接著許阿姨把金鉤蝦混著些許香菇肉和蔥頭拌炒，我則拿了三盒蛋黃去分切，我試著用粽繩切，但線太軟了，一會兒就黏黏滑滑，切出來的蛋黃也大小不均，最後還是乾脆用刀切。





再來是洗粽葉，粽葉是別人包剩要來的，把粽葉泡在水裡，避免粽葉變乾。這時粽料差不多都弄好了，有蛋黃、魷魚、香菇和三層肉，因為是包北部粽，所以要先將米炒熟再包。怡園後面有個大鍋(不知道是不是從公炊大廚房移過來的？)，再來就看許阿姨大鍋炒的功力了，要不停地翻動讓米均勻受熱，再灑上蝦子、油蔥和醬油。我幫忙接手了一陣，結果炒得太急，鍋子底部的米一直被我翻上來，變成鍋底有點焦，差點就毀了一鍋的米，許阿姨趕忙將焦底的米用小鍋鏟鏟起來，再用衛生紙擦拭，免得焦味傳到其他的米去。炒的功夫還真是不簡單，我還是待在旁邊看的好。




米炒到有入味就可以，也不必全熟，因為待會包好還要蒸。如果是南部粽，就是生米包好用水煮，糯米吃起來比較黏爛，北部粽因為炒過，所以粒粒糯米的口感很分明。許阿姨炒的時候還加入一像秘方：香菇水(剛煮香菇的水)，讓米飯變得更香。



綁粽呢，要將粽葉細面向內，摺起來的漏斗深度約食指長，我摺了好幾次，許阿姨都說不行，因為太淺的話就裝不下料，太深粽葉又會不夠長度把料包覆起來。拿捏差不多後，便開始裝飯、加料，再添飯壓平，然後用剩下的粽葉包起來，會變成三角型，可是我的粽子老是被捏得變形，綁上線時，看起來就不像許阿姨包得那麼漂亮，所以我就慢慢捏慢慢捏，捏成有點像樣了，再小心地綁起來。





秀治阿姨和素鳳阿姨來幫忙，都說她們也不會包粽子，許阿姨因為手腳比較好，來樂生院時就開始學著幫忙綁粽，許阿姨跟雲明阿姨都是在樂生院學綁粽。慢慢的，我們包好掛起來的粽子就有一串了，還蠻有成就感的。



最後就是蒸粽子，沒有蒸籠所以我們用大鐵盆代替，就把粽子平鋪好，隔水加熱蒸熟，蓋上鍋蓋等個幾小時吧。




完成綁粽的工作，許阿姨還不停地忙進忙出，準備晚餐。另外還摘了自己種的小黃瓜來作醃漬涼拌，小黃瓜切片後，加辣椒(偷摘了呂阿伯的青辣椒，可是不太辣，還是改用紅辣椒)、鹽、醋和糖，許阿姨說，加醋一定要加糖，風味才會好。後來，我就累得躺在外頭的長木椅上歇息。可惜相機沒電了，沒拍到蒸好的粽子，原本擔心我包的粽子餡料會露出來，好在，醜雖醜，但還很好吃哩。




後記
又再跟許阿姨要了粽子補拍一下，粽子小小的，吃了三個才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