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9年10月22日 星期四

心內總是掛記著...

秀琴阿姨總是很容易被遺忘,雖然她很常參加保留自救會的活動或會議,但是如果在腦海中數起自救會的成員時,我好像老是會把她忘記。(即便想起了她,想去找相簿也找不著除了唱歌以外的生活照。)

(阿烈 攝)



有好一陣子沒見到秀琴阿姨了。去年她因為身體不適搬到新大樓的8樓,好像在今年又搬到了3樓來。六月的時候,找過秀琴阿姨一次,我真是嚇了一大跳,印象中臉色紅潤、笑容滿面的秀琴阿姨竟然變得蒼老好多,不僅頭髮白了一片,面容十分地憂愁,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的。聽她說,身體是忽冷忽熱好不舒服,外套一會兒脫一會兒穿的,胸口像是揪在一塊兒似的,她看起來悶極了。後來推她出去散散步,陪她說說話,一直想鼓勵她多出來串門子,去見見老友聊聊天,她也似有若無的發著呆,然後嘆氣...



這次去找她,她氣色比上次好多了。但她說:醫生沒跟我說,但護士偷偷跟我講說我是憂鬱症,所以現在要吃藥。



我問她:身體不再忽冷忽熱的嗎?她說:還是會阿,你看我還戴著(袖套)。
我說:但是你看起來臉色好很多耶!她說:前幾天倒熱水,燙到了腳,很痛苦。
說著讓我看她腳上纏了紗布。
我問說:最近有沒有出門走走啊?去跟人聊天呢?秀琴阿姨想了一下說:有阿,上次豆豆和其宏來有推我上去走走。平常的時候,就是輪椅從走廊這頭走到那頭,來回幾次就累了。
「阿捏你心情有卡好無?」秀琴阿姨不時會陷入發呆,沉默不語,我忍不住問她。「一直睡不好,睡的時候會有人叫說:秀琴阿!我就醒來,再睡一下,又有聲音在叫:秀琴阿!我就又醒來。」「而且好像有人在我背後跟著我。我就在想,是誰啊?是誰啊?」
「唉呦,那是你心裡不知在掛念誰啦?」我開玩笑說。「你最近有在想誰喔?」





我開始幫秀琴阿姨回憶,「你還記得誰誰誰嗎?她去雲林工作了。」「那個誰誰誰,她現在人在國外喔。」聊別人的近況是個好方法,尤其是我們共同認識的人,秀琴阿姨也好奇地聽著,還笑著問說:那某某人呢?「厚,你總算會笑了,記得你卡早很愛笑的。」我忍不住虧她。秀琴阿姨靦腆地微笑著說:是嗎?



聊到往事,秀琴阿姨是民國89年來樂生院的,在那之前,她都住在台南診所。秀琴阿姨是台南新化人,民國30年次,14歲時就發病開始吃藥,不過那時還還無大礙,直到結完婚,生了孩子之後,痲瘋才整個發起來,皮膚一處一處都是"苔疙"。40歲時去住台南診所,住了二十多年,後來認識了同樣是台南人的阿添叔(陳再添),才輾轉到樂生院來。秀琴阿姨說,同是台南診所來樂生院的人很多,不過那段時間都沒有賠償的(漢生病法案的賠償),因為也沒有去爭取。

秀琴阿姨來樂生院,住的就是貞德舍,直到去年被強制搬遷為止,前後也住了8、9年,來的時候貞德舍還住有林卻阿嬤、藍阿姨、阿英阿嬤和黑龜伯的太太(後來搬回澎湖了)。在貞德舍的日子,就是看看電視,跟著去抗爭保留,但是她也很感嘆,到頭來好像自己什麼都沒有。

秀琴阿姨的先生走得早,現在一個孩子在作工,孫子剛要上大學。但是她先生因為肝病的緣故,讓她擔心孩子一樣肝不好,想要拿些錢給他買藥吃。

後來說到斯帆,我就打了電話讓秀琴阿姨跟斯帆聊聊,秀琴阿姨一整個恢復過去的精神,邊講邊笑,突然變得開朗起來。而剛剛聊到的其他人的生活近況,秀琴阿姨都記得清清楚楚。她一直提醒斯帆說:「要好好唸書,考試要考上!買東西要找啟惠一起去,知不知道?」,不斷地重複叮嚀,我在一旁都快笑死了。


這才是開朗愛笑的秀琴阿姨。



p.s 從大樓這邊開窗都聽得到外頭轟隆作響的工程聲,不開窗又覺得悶。秀琴阿姨說,他有時都會被嚇到,實在是不得安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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